2011年8月26日星期五

隆重登場──台北松山文創園區VS宜蘭蘭陽博物館(2011.08.26)



第十三屆台北藝術節,上月底於台北松山文化創意園區(下稱「松山」)開幕。除了演出、展覽和周邊的講座導賞,本屆台北藝術節還有一項重要任務,就是開拓和宣介「松山」這個嶄新的藝術空間。2001年,前身為松山煙草工廠的「松山」,由台北市政府指定部分建築物為市定古蹟,經過長期的規劃與整建過後,本屆台北藝術節以此為大本營,安排大部份演出和重點多媒體展覽在「松山」進行,藉此帶動藝術人口對台北全新文化園區的認識。

步出台北市國父紀念館捷運站,不遠處便是沙塵滾滾的「松山」。所以「沙塵滾滾」,全因為「松山」還在修整當中,準備在未來半年發展為繼華山文化創意園區後(下稱「華山」),第二個位於台北市中心的藝文創意基地,更將於十月舉行台北世界設計大展。因此,本屆台北藝術節的演出和展覽,率先集中在四幢已修整完善的古董級建築物中進行,包括波蘭克拉科夫老劇院劇團的《麗特.丹妮.佛斯》、來自加拿大劇場創作人的《樂觀主義精選集》和台灣無獨有偶工作室的《洪通計劃》等等,均在「松山」一號倉庫「打頭陣」。

台北藝術節期間,「松山」的二至五號倉庫常設《與佛塞同步-威廉.佛塞新媒體藝術系列展覽》,以期在一位破格的數位舞蹈家身上,折射出更寬廣和前衛的藝術世界,展示「松山」「以古董硬件盛載前衛藝術」這走向國際化的決心。威廉.佛塞(WILLIAM FORSYTHE)是一位結合電子音樂、影像、文字及快速舞蹈動作的美籍編舞家。尤其是在2005年創立自己的舞團後,在創作意義、多媒體運用及空間與身體的互動,乃至在精算分析動作的編舞方式上一再突破,成為二十一世紀罕見的「舞蹈科學家」。

甫踏進「松山」,威廉.佛塞的巨型頭像和頭像上的陽光笑容,已於「松山」多堵暗灰色墻壁上四處湧現。二號倉庫正是一個配置了巨型屏幕的展覽場,正播放威廉.佛塞所編的舞蹈片段。片段中舞者圍繞橫陳的長櫈跳躍伸展,與現場排滿的觀眾長櫈區遙相呼應,同時亦把想像力交給觀眾,他們所安然坐着的位子,其實也可以是用舞蹈說故事的場域,似乎重現了威廉.佛塞在2007年創作探索巴洛克音樂的結構原理的舞蹈《重製一道平面》。三號及四號倉庫中,乾脆放置多個螢光綠色的雪豆沙發,每張沙發前都分別配置了一個放映數據、幾何圖案和音樂播放系統,直接讓觀者感受到身體觸感和置身藝術數碼天地的現實抽離感。




《與佛塞同步》展覽最重要的一環,便要數到五號倉庫中所再現的2005年作品《無處又遍處》。《無處又遍處》在倉庫內垂下400條絲線,每條絲線末端都勾着懸錘。它所展現的不是在哪裡,而是無所不在,無所不在的就是我們熟悉的地心吸力。懸錘的垂直的狀態,恰恰便能把無處不在、但不知在哪裡的地心吸力展示出來,從而引申出在西方文化系統中,無處不在是指上帝,只有全能如上帝,才能創作。上帝為了分享創作的喜悅,將自己分身七道光後,到世界各地創作。人們如果要創作,就只能在上帝分身的光束中進行。所以舞者和觀者均是在懸錘之間擺動,不能纏繞或將之剪斷,只能創造與它的關聯和無數的可能。置身其中便可親身體會那種幕天蓆地的獨特感受。

台北藝術節在策展策略上,的確旨在為「松山」打響頭炮,藉着一系列本土和海外、既傳統又有後現代的藝術面貌,為「松山」的藝術性定調。足有「華山」兩倍之大的「松山」,在「華山」愈見小資的走向下,全面發展成熟後更將與規劃中的「大巨蛋」毗鄰相望。至於相距台北約一小時車程的宜蘭蘭陽博物館(下稱「蘭博」),同為藝文展覽的全新硬件,則表現出截然不同的一套策展語言。2010年10月才正式開館的「蘭博」,以建築上的破格創新為優美自然景觀見稱的宜蘭,帶來後現代建築與天然漁港對照反差的獨特效果。「蘭博」秉持「宜蘭是一座博物館」的理念,在外觀和常設展建築樓層,已蘊含了強烈的地域文化隱喻。





「蘭博」以北關海岸一帶常見的單面山為設計依據,單面山是指一翼陡峭,另一翼緩斜的山形,是宜蘭獨有的地理特質。博物館採單面山的幾何造型,屋頂與地面夾角20度,尖端牆面與地面成70度。外牆的排列組合分割,更是仿效建築造型單面山的岩石節理,呈現豐富的質感與光影。常設展建築樓層主要分為四層樓設計—「山層」、「平原層」、「海」等。「蘭博」在硬件上務求從外觀到內部區隔,均體現宜蘭整體的地理環境、人文軌跡。筆者到訪之日,「蘭博」正舉行兩項非常有意思的特展,分別是「蘭陽博物館-一座新建築的誕生」和「曠野的行動寶石—步行蟲特展」。





作為一座開幕不足一年的全新博物館,「一座新建築的誕生」特展剖析了「蘭博」從構思到興建、營運的種種理念和堅持。從1989年開始籌劃到2010年獲第七屆「遠東建築獎」台灣地區傑出獎。「蘭博」成功融合了在清代已相當繁榮、並因海域內三大塊黑色礁石而得名的烏石港景觀,組構成一道宜蘭旅遊廊道。「曠野的行動寶石—步行蟲」則展出了宜蘭獨有的昆蟲種類,並以卡通化玩偶化的模樣呈現。當中最具心思的,是一座用白色「剪紙」造成的宜蘭原始森林──不但抹去原始森林所予人的凶險印象,亦在白紙森林的適當位置上,放置了現存於宜蘭森林的昆蟲標本。這種童話化純淨化的處理,現場吸引了大量觀者對森林世界的好奇,為城市人帶來一個充滿童趣的宜蘭。





同為新場地新展館,「松山」與「蘭博」一個老建築新藝術、一個後現代外觀盛載在地文化風貌,恰成強烈對比。想當然的是,台北「松山」與宜蘭「蘭博」畢竟所在地不同,所指向的策展對象和功能亦有異。它們所展現的,除了是不同的藝術主題和文化氛圍,同時也是台灣城市和地方所抱持的多元共生價值觀。

載於《文匯報》藝粹版,頁C02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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